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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來艷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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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蕊飛馬出得那小鎮來,她的眼裏噙著淚,卻又放射著怒火,見那寒江雪在馬背上一陣顛簸後,吐出了許多腌臜之物,便欲掙紮起來。秦蕊一掌拍在寒江雪的後腦勺上,寒江雪頓時便暈了過去。

秦蕊一氣跑出數十裏,方才停下來。

此時天色已明,秦蕊見前面有一座茅草亭子,便策馬走了過去。那柳兒也在後面跟了上來。

秦蕊來到亭子邊,看著東方初升的朝陽,霞光漫天;晨風徐徐中,草木嫩芽微黃,沾著的露珠晶瑩剔透,折射著旭日的光芒;一排排晨鳥鳴叫著便從頭頂飛了過去,須叟便消失在長空裏。

秦蕊心裏便暗自道:“都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,他終究還是做出那事來。況且他還是忘不了那大胸美人,既然如此,我又何必強求。人生譬如朝露,有聚必有散,緣起緣滅豈是人力能強求,更何況這一個‘情’字,猶如這春花上的夜露,散了便是散了”。

秦蕊看著柳兒道:“我把他交給你了,記著我和你曾經說過的話。待他醒來,你便告訴她,‘落花春去也,羞光難再現;斷橋風波裏,冷雨清秋節’”。

秦蕊說完,把寒江雪從馬背上抱下來,靠在亭子裏,又從懷裏掏出一瓶藥扔給柳兒,便上馬疾馳而去。

柳兒見秦蕊走出去很遠,漸漸消失在遠方,便急忙打開那小瓶子來,放在鼻子下聞了聞,卻是治療外傷的藥,便氣急敗壞的怒罵道:“這個惡毒的女人,不給我解藥,卻如何解那‘牽腸掛肚回心丸’的毒”。

柳兒心下一陣焦急,卻也無可奈何,見那亭子裏的寒江雪,心下便道:“他既然和那惡毒女人是一夥的,說不定身上有解藥也未可知”。

柳兒便急忙進亭子來,見寒江雪的腰間掛著一柄古劍,此時尚未蘇醒,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寒江雪的身邊,蹲下身來,輕輕伸手在寒江雪的懷裏一陣亂摸。

柳兒摸了半晌,卻只摸出兩塊手絹來,一看便知道是女孩子所用之物,便咂嘴嗔道:“看不出這家夥還是個風流的情種,樣貌也還生得周正,卻只是邋遢了些”。

柳兒便把手絹放回寒江雪的懷裏,卻見寒江雪的腰間鼓鼓的,感覺像是兩袋子銀子,心裏一陣歡喜,伸手便向寒江雪的腰間摸去。無奈寒江雪的腰帶紮得很緊,那錢袋子卻裹紮在腰帶裏,一時拿不出來。

柳兒索性便輕輕把寒江雪的腰帶解開,從那腰帶的扣子裏把錢袋子給解下來。

柳兒剛拿到錢袋子,一摸裏面沈甸甸的,心中大喜,忙把一袋子錢放進自己的腰包裏,又去解那第二個錢袋子。

柳兒剛解下第二個錢袋,欣喜的拿在手裏,寒江雪卻突然咳嗽了一聲。

柳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,錢袋子便掉了下來,卻剛好落在寒江雪的褲襠上。

柳兒見寒江雪閉著眼又睡了過去,便膽戰心驚的伸手去拿那掉了的錢袋。柳兒的手剛伸到寒江雪的褲襠間,正自臉紅心跳,膽戰心驚,隨即偷偷瞟了一眼寒江雪,卻只見那寒江雪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。

柳兒嚇得一聲尖叫,往後便倒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寒江雪捋捋淩亂的頭發,大笑道:“好個酥胸美人,你想幹什麽!”。

柳兒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,羞愧難當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寒江雪看著柳兒一陣大笑,揉揉太陽穴,搖搖頭,一只手提著褲子便站了起來,另一只手卻伸去拉起柳兒。

柳兒怒著噌地站起,咬牙切齒,橫眉怒目,指著寒江雪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良久,便一甩手走了。

寒江雪在後面笑得前仰後合,高聲道:“美人哪裏去,我這裏還有一袋子金子,只要你把我的褲腰帶給系上,我便送你”。

柳兒眉毛一挑,心下暗自道:“這浪蕩子卻是找死,不如先套出他知不知道解藥的事,再尋找機會,用麻藥麻翻了他,只要金子一到手,便索性一刀宰了他”。

柳兒便轉身,含笑看著寒江雪。

寒江雪笑道:“看你這身打扮,卻像是扶餘人,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”。

柳兒走過來,巧笑著輕輕一摸寒江雪的下巴道:“聽得懂怎樣,聽不懂又怎樣,反正一看你這幅德行,便知道不是什麽善茬好鳥”。

寒江雪抓住柳兒的纖纖小手笑道:“說我不是善茬倒是真的,只是這鳥卻是好大鳥”。

柳兒便紅著臉一甩手,挑著眉道:“昨夜你睡了人家柳閣的姑娘,沒給人家錢,差點被老鴇手下的龜公砍死,要不是姑奶奶我及時救你逃脫,你早就被騸了,到陰曹地府做太監去了,此刻卻還有臉在這裏耍貧嘴”。

寒江雪朦朦朧朧中記得昨夜酒醉後,確實有位頭戴布幔鬥笠的人把自己從樓上提下來,又把自己提上馬去,一路狂奔。還有那對酥胸,卻像是俏梅的一般。後來在馬上一顛簸,頭好像撞倒了木樁子一般,便又暈了過去。

寒江雪看著柳兒,不敢確認昨夜那戴鬥笠的人就是她,但那對酥胸卻是假不了。但眼前這人,又和提著自己飛身下樓的那位鬥笠俠客身形相差很多,看那身形,卻有幾分蕊兒的影子,倘若是蕊兒,她為何不見自己,難道還在生自己的氣。

寒江雪便直盯著柳兒半露半隱的胸脯,若有所思。

柳兒心裏暗自怒道:“這色鬼真是作死,待姑奶奶知道了解藥的事情,得到了金子,便把你眼珠子挖出來”。

柳兒心裏這樣想,臉上卻笑著,便對寒江雪道:“沒見過啊,你兩眼發直,是不是魂丟了”。

寒江雪回過神來,便對柳兒笑道:“那還得多謝女俠救命了,那包銀子便算作是報答,咱們萍水相逢,在下還有要事,這便告辭,後會有期”。

寒江雪說著便出亭子來,跨上馬去欲走。

柳兒急忙道:“你給我站住,我救了你的小命,你卻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,算什麽?況且這馬是我的,你給我滾下來”。

寒江雪便拱手笑道:“我那袋子銀子足夠買幾十匹好馬,此地離那小鎮不遠,你又是本地人,手裏有了銀子,還怕沒有辦法回去!”。

柳兒便笑道:“你若是如此走了,此生卻再也見不到她了”。

寒江雪便跳下馬來,進亭子來拱手笑道:“莫非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誰,還請實言相告,在下感激不盡”。

柳兒見這寒江雪一提到她,便如同轉了性一般,沒了先前的嬉皮笑臉,竟顯得幾分儒雅起來。

柳兒冷笑道: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”。

寒江雪笑道:“剛才卻是姑娘叫住在下的,此刻卻又為何不肯實言相告”。

柳兒道:“我耍你呢,你卻待怎的”。

寒江雪只得拱手道:“若是先前在下冒犯了姑娘,還請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”。

寒江雪說著,便躬身行禮。

柳兒見這寒江雪對那鬥笠女子如此真情迫切,為了知道她的消息,竟肯對自己彎腰行禮,便冷冷道:“聽她說,你本是大唐人,此刻卻要回大唐去,本姑奶奶正想去大唐天子腳下長長見識,卻識不得路,且一路上缺少個仆人,你若是答應帶著我一同前往大唐的京城長安,一路上把姑奶奶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,做我的奴隸,我便實話告訴你,要不然,你這輩子也別想找到她”。

寒江雪心想,蕊兒目前還是梅花密探,大唐的千牛備身,此去她必回大唐的晉王府。但若是蕊兒真想躲著自己,就算到了長安,也未必能找到她;但此去關卡重重,她只身一人,難保無虞。

寒江雪便對柳兒笑道:“還不知姑娘所說的那人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呢”。

柳兒便巧笑道:“她雖戴著鬥笠,布幔遮住了臉,可是我卻知道她是個雌貨,那胸脯不大不小,剛剛好,我在小店裏無意間摸到過。身材嘛,雖比不上我,卻也算過得去,那腰肢卻像麻桿似的;說起話來,聲音如同銀鈴一般,就只是脾氣不大好,一陣一陣的,像是魔怔了一樣;而且,她那把劍,專愛刺別人的褲腰帶,只那麽一閃,還沒看清楚,那劍便回鞘了,別人的褲腰帶便斷了,那褲子嘩啦一下便掉地上”。

寒江雪聽柳兒此言,竟好笑起來,回想起昨夜那提著自己飛身下樓的鬥笠人,十有八九便是蕊兒,自己頭上挨了一下,便暈了過去,卻正是她打的呢,但不知她為何要打暈自己,莫不是自己又惹她生氣了不成。

寒江雪便道:“你和她是怎樣認識的?她和你說了些什麽?”。

柳兒道:“她說要你到一個地方找她,你若是答應我的條件,我便告訴你,否則,茫茫人海,你的小美人找得到找不到不說,這兵荒馬亂的,她孤獨一人,豈不危險寂寞”。

寒江雪道:“你卻要到那大唐去幹什麽?你自己不會去,卻要我帶著你”。

柳兒道:“實話告訴你吧,我原本便是大唐人,只是早年間和母親千辛萬苦來到了高句麗,尋找一個人。後來母親病死了,臨終前囑咐我返回大唐老家,不必再找那負心人。如今平陽戒嚴,遼東一帶正和大唐軍隊打仗,我不會武功,如何出得關去。看你腰間一把長劍,必是武藝在身,你若是把我安安穩穩送回老家,我便告訴你那人臨別時要我轉告你的話,否則咱們只好一拍兩散,各走各的路”。

寒江雪笑道:“帶著你也無妨,只是你一切都聽我的,否則咱們也各走各的吧”。

寒江雪說著便轉身出去,翻身上馬。

柳兒急忙追了出來,嗔道:“一個大男人家,這麽小心眼”。

寒江雪一把將柳兒拉上馬來,柳兒便在後面緊緊抱住寒江雪的腰。

寒江雪笑道:“從此刻起,你才是我的奴隸,我卻是主人”。

柳兒便在後面使勁擰了寒江雪的腰一把,怒罵了一聲,卻也無可奈何。

寒江雪一抖韁繩,縱馬便向前面飛奔而去。

兩人一路狂奔,日中時分,便來到一處小河旁。這初春日中的太陽竟有幾分炎熱。

寒江雪打馬來到一棵樹下,兩人下馬來,寒江雪把馬栓好,便對柳兒道:“還沒請教你的芳名呢”。

柳兒道:“你那位小美人給我起了個名字叫柳兒,你便如此叫我便罷”。

寒江雪道:“柳兒,好名字,讓人想起春天,想到美人的腰,想到離別,很有詩情畫意”。

柳兒道:“看你這邋遢的樣子,還知道什麽是詩情畫意,真是濫竽充數”。

寒江雪笑道:“我以前是位秀才,迷倒多少青春美少女呢,多少美人投懷送抱,我都坐懷不亂,萬花叢中只取一朵紅常放心中”。

柳兒笑得花枝亂顫,捂著嘴笑道:“沒想到你這人不僅花心,臉皮還這麽厚,臭不要臉”。

寒江雪道:“瞧你這話說的,我幾時臭不要臉,你怎知道我花心了”。

柳兒道:“你一個大男人,懷裏揣著兩塊女兒家的手絹,先前在柳閣風流快活,把那位鬥笠美人氣跑了,此刻還犟嘴,你要不要臉?”。

寒江雪聽柳兒此言,一時便無言以對,只得笑道:“此刻天氣炎熱,馬匹也受不了,肚中實在饑餓,我到小河裏抓幾條魚來,咱們烤魚吃,待天氣涼些再趕路”。

寒江雪便拔出艷骨劍,走到小河邊,見河水裏有些肥魚在游來游去,便索性縱身跳進水裏,揮劍把數條肥魚刺中拋上岸來。

柳兒急忙過來撿起,用樹枝穿起來,放到那剛剛生起來的火堆上烤著。

寒江雪在水中照見自己邋遢的樣子,大驚,原來自己竟臟成了這般模樣,不禁失笑起來。

柳兒在岸上聽見,便笑道:“你笑什麽,是不是看見美人了”。

寒江雪笑道:“是位俊男,卻剛從稀泥裏爬出來”。

寒江雪索性把劍放在一塊石頭上,脫下衣裳,光著身子便在河裏清洗起來。

柳兒見狀,忙背過身去,心裏暗自道:“好個輕薄的浪蕩子”。

寒江雪洗著澡,見那柳兒轉過了身去,便把濕衣裳丟上岸來,高叫道:“我可心的小丫鬟,快把老爺我的衣服拿去洗幹凈烤烤”。

柳兒怒道:“放屁”。

寒江雪笑道:“你若不聽使喚,我待會子便把你一個人丟下,在這荒山野嶺裏餵狼”。

柳兒沒法,便只得過來拿起岸上的衣服,架在那火堆旁烤著。

寒江雪低頭看著胸口的傷疤,已經好了差不多,只是那後背的傷口還未好完全,心想,蕊兒即便是真的殺了自己,自己也不冤枉,只是還沒有報答得她的恩情,此刻卻不知她身在何處,是否安好。寒江雪便拿著胸前蕊兒送給他的玉墜子發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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